第 22 章
抵达青川,已是两日后。
陆华倾被宛竹扶着下了马车,面上略有些疲倦,精神却格外的好。
她远远的瞧了眼还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夫君,心下好笑。
都这么久了,将军还在羞啊,真是可爱。
正帮着夫子拎行李的洛翊亭身上一僵,能明显感觉出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。脸即刻便红了起来,囧得不行。
“怎的了?热啊?脸红成这样”苏柯镜见她脸红得不成样子,还伸手给人扇了扇。
翊亭顿时更囧了,偷瞥了还在偷笑的公主一眼,慌里慌张的跑去师弟那帮忙去了。
几人将行李规整好,再由守城将士查探一番便入了城。
这青川虽不如京都繁华,却自有一番风情。一眼望去,烟雨朦朦,处处都是河桥枝柳,像书里描画的云雾水乡。
洛翊亭一进城,便看着了正街上刚修建好的东门祠。
宏伟的石碑上挂着经帆,底下全是点着的香火。它在风中雾里静静矗立着,像位提剑归隐、镇守一方的武候将军。
缓缓走上前,她摸了摸月白石柱上浮刻的字,洛氏文公,洛冉、洛赢、洛端阳、洛重九……最后一个——洛霄
整整三十六个,几乎是洛家全族。
苏柯镜负手叹了口气,又给老相识们点了些香。
他过去拍了拍正发呆的徒弟,让她不要太过感触。
翊亭点了点头,将身上的衣摆撕下一条挂在父亲身旁便寻着他们而去。
离正街不远的地方便是洛家老宅,苏柯镜凭着那点儿模糊的记忆主动领着徒弟们回家。
他一路高高兴兴的,笑得脸颊红润。只是一到那老旧的府邸门口,便呆站着不动了,犹犹豫豫的。
洛翊亭见夫子这般,主动上前敲响了房门。
还未敲几下,便有位妇人开门出来了。
翊亭只在小时随父母回来过一次,此刻怕这位夫人不认识自己,准备解释一番。
可谁料,那妇人一见着她便一下抓住她的手,神情激动“小…小少爷,你可是亭少爷?”
见少年应下,她更是激动了,着急忙慌的就往屋里跑“老夫人,亭少爷回来了!!”
整个府宅顿时炸开了锅,吵吵嚷嚷的往门这来。
陆华倾与翊亭站在门口,对视一眼,都懵得很。
恰巧有个看起来比翊亭稍大些的少年,适时走出来,对着几人行了个礼“少爷好,我叫修重,是戚夫人的养子”
伯母的养子,那应当称一句兄长。
洛翊亭点点头,抱拳回了一礼“见过堂兄”
华倾在一旁也跟着福了福身“堂兄好”
三人正寒暄,那边的老夫人便让人搀着过来了。
戚夫人神情激动,一上来便紧紧抓住翊亭的手,泪流满面“是亭郎,真的是亭郎啊菊心!”
她说着摸了摸侄子的脸“都长这么大了,这眉眼真是跟连翘一模一样”
洛翊亭幼时见伯母还是端庄貌美的样子,如今再见她竟老了如此之多,明明才四十岁,却显出半百样式来。
她心下一动,声音也颤了起来“不孝子翊亭见过伯母”
洛家最后一脉儿郎就活生生的跪在自己面前,戚夫人捂着嘴不管不顾的抱着他哭了起来。
苏柯镜看了也感触颇深,连忙上去安慰人去了。
“夫人,我是苏柯镜啊,夫人可还记得我?”
戚夫人用帕子擦着泪,这才反应过来,跌跌撞撞的让养子扶着站了起来“十多年未见,先生还是这般精神”
“十四年了,物是人非,没想到还能再见夫人一面”
闻言戚夫人又是一阵感触,抓着翊亭的胳膊又哭了起来。
几人安慰了好一会儿,都止不住,还是洛翊亭像幼时那般撒了个娇才哄好了的。
哭了这般久,戚雯叹了口气,也冷静了些。她抖了抖帕子望向一直站在亭儿身旁的清贵少女
“这位是?”
“这位是三公主”洛翊亭说着垂下了眸子又道“我与公主已在春日完婚,她如今是我夫人了”
陆华倾闻声笑了,甜甜柔柔的主动上前行了礼“华倾见过伯母”
戚夫人先是惊讶了一番,但随即便反应过来,赶忙扶人起来。
“不必多礼,不必多礼”
“公主尊贵,应当由老身来行礼才是”
陆华倾笑着拦下她“伯母客套了,华倾已是洛家儿媳,我们都是一家人,何来尊贵不尊贵一说”
洛翊亭闻言看了下她,又被公主戏谑的眼神看囧了。
戚雯一直在看这对小夫妻互动,此刻见陆华倾貌美倾城,气质清雅,笑得也甜,又有洛翊亭加持,爱屋及屋自是喜欢得紧。
现下心头欣慰,拉着人就招呼他们回了府。
这洛府还是以前的样子,只是人少了些府又大显得有些萧条。
陆华倾四处打量大开着的那些房门,见里头都是牌位棺木,上头刻着的名字还皆是在东门碑上见过的,不由得心下一紧,不安的抓紧了将军的手。
“公主可是害怕?”
洛翊亭见她脸色不好,主动靠近了些低声道。
华倾摇了摇头,她在宫里还与枯骨同处过,怎会怕这些,只是……
她瞧了瞧翊亭,勉强笑了笑,告诉自己现下战事已平,不会有事的。
洛翊亭不知道她想到这处去了,只当她是害怕又不好意思说,便偷偷从兜里拿出颗糖来,悄悄递给了自个儿胆小的夫人。
华倾这下倒是羞涩了,低头含糖不言不语。
戚夫人和苏夫子一直在观察他俩,见了这番,对视一眼都笑了。
等入了主厅,厨房做的饭食刚好上桌。
戚夫人招呼他们坐下,自己却拉着翊亭坐到了主位。
“洛家如今只剩你一脉,这家主的位置,也需得你来坐”
见人还有些拘促,戚雯又道“亭儿无需不安,你这些年为南越为洛家做的伯母都知道,要不是你,那东门祠不知何时才能建成”
她说着恭恭敬敬的起身给公公的牌位上了注香“我洛家有翊亭这样的儿郎,乃家门之幸”
洛翊亭深吸一口气,跟着上了香,还是坐到了主座上。
等宴席结束,晚霞早已经染红整片天空。
戚夫人见他们都有些疲了,也不多说什么,让下人领着他们去了客房,自己却还是留在夫君棺材那儿继续守着了。
翊亭与公主的房间自然是主院,她一进门扫了房间一眼便愣下了。
这房中只有一张床,连软塌也没有,屏风什么的就更别提了。
想来这院子自爷爷走后便没人住过吧。
只是……
今夜要如何沐浴啊?
自己肯定是不能去浴房的,公主是女眷也不可去,难不成…难不成要一块在房里洗?
她只要想想那个场景,脸都羞红了。
陆华倾脱了外衣坐下,见夫君站在原地愣着,脸还红扑扑的,还以为是她与自己独处又不自在起来。
华倾笑了笑,主动上前给人更衣去了“好啦,将军还要躲我到几时啊!”
“这夫妻亲密,仍天下人伦,有何好羞的,况且”她双手搭在翊亭的肩臂上,整个人都趴了过去“况且,妾身一时情动吻了将军,该羞的是妾身才对吧”
洛翊亭被她一番话说得极难为情,侧着脸连看都不敢看她“公主…公主误会了,臣只是想着今晚该如何沐浴而已”
华倾闻言噗嗤一声,笑得前仰后合“哈哈,哈,将军可真可爱”
她趴在翊亭怀里恰似无意的说了句“沐浴小事,不如”小坏蛋眼眸转转,说得极端轻巧“将军同我一块儿洗吧,哈哈!!”
见人反应激烈,连头顶都快冒出烟来了,华倾又死命的巴着她装出气恼的样子“怎的了?将军又不是没与我洗过澡,怕什么?”
抱了满怀的人顿时静了,脸红得比今日的日头还烈。
“公主是如何知晓的?”翊亭僵着身子,声音都在抖。
“宛竹同我说的啊,将军怜我还亲自为我净身,多好啊,宛竹与我说的时候满是感动,妾身都快听哭了,恨不得此生此世都绑在将军身旁才好”
她语气单纯,仿佛自己是在正经的回夫君问题,而不是戏弄人。
洛翊亭闭着眼,心慌得紧,连忙捂住了夫人喋喋不休的嘴“天色不早了,我们快些收拾吧”
于是,当夜里公主夫妇二人还是同浴了。
洛翊亭本想等公主先洗了,自己再去的,可华倾笑了笑只让她先去。
翊亭思索不得,便临时拉了个帘子,自己脱了衣服踩进了木桶里。
等洗了会儿,遮着的帘子被猛的拉开,她这才明白了公主的意思。
陆华倾毫不客气的褪了全身衣裙,极自然淡定的跟着坐进了浴盆。
她一入水,便拿着皂荚擦洗起来,看也不看翊亭一眼,仿佛自己只是来洗澡的而已。
手足无措的抓着盆边,洛翊亭收着腿内里是极为想跑的,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样不怎么硬气,便僵直的坐在那儿,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。
用余光偷督了将军一眼,陆华倾偷笑了好几声。
她欢快的用脚浮了浮水,在桶里肆意妄为。
还在“不经意”间蹭过去,继续一脸无辜的闹着人。
被撩拔了这么久,没点想法的那是王八。
洛翊亭低着头,见桶里的水都泼出去了大半,水温也渐凉了,气性便也起来了,直接一把将人拉进怀里,把华倾摁得老老实实的,快速给她洗完了澡。
她脸还红着,手下却不停,梳洗完毕还拿了布巾来把人裹好,亲自将华倾抱回了床上。
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,陆华倾会心一笑,乖乖顺顺的躺着了。
只是她在被窝里蹭蹭,又将将军包好的布巾扯开了些。
收拾完公主,洛翊亭飞速把自己也处理好,这才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回了榻上。
陆华倾虽爱戏弄她,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对人的。
此刻见将军还湿着头发,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拿着干布给人细细擦了起来。
房内的烛火昏黄微亮,窗外的月色依旧明朗。
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,气氛份外融洽。
陆华倾自上而下的看着夫君,难自制的摸了摸她的眉眼
“将军长得真好看”
洛翊亭垂下眼眸回道“公主也很好看”
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,华倾噗嗤一笑,坐回床上靠在了将军肩上。
她俩就这么温馨的坐在一块儿,靠了许久。
恰巧外边传来阵阵敲击声,华倾在翊亭肩头蹭了蹭问道“是木鱼的声音吗?”
嗯了声,洛翊亭拉过被子盖在了公主身上“应该是伯母在灵堂守夜”
“这府里处处都是灵堂,戚夫人真是个长情之人”
“我与夫子长年在边关,这府中只有伯母一人,大小事务都靠她,连各位叔伯长辈的后事也得她来操办,见了这般多生死,伯母真老了许多。”
陆华倾闻言顿了,长叹一口气抱紧了翊亭“南越亏欠洛家太多了”
洛翊亭轻声笑了,伸手抚了抚她的背“我们是南越子民,自当肩扛长剑,保家卫国,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啊”
怀中人摇了摇头,嘟囔道“孤女镇国,遗孀白发,不该是如此景象的”
她抬头望向翊亭“将军难道不气恼吗?朝廷如此对洛家”
见她态度不似作假,还与自己推心置腹处处为洛家着想,洛翊亭心下一暖,说道“洛氏儿郎忠的从来都是南越子民,只要国泰民安,百姓安居乐业,那便没什么值不值得的”
“那可不行!”陆华倾猛的从她怀里坐起来,脸上气鼓鼓的“将军本该拥有更好的,伯母她也不该是这样”
她顿了顿又道“再者说,我自翊做不到戚夫人这般心怀天下,将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,要我如何独活”
“公主……”
洛翊亭愣愣的望着她,情难自禁的重新抱住了义正辞严的少女“公主慎言,没有人值得您为之放弃性命”
“臣,臣也会为您好好活着的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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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华倾被宛竹扶着下了马车,面上略有些疲倦,精神却格外的好。
她远远的瞧了眼还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夫君,心下好笑。
都这么久了,将军还在羞啊,真是可爱。
正帮着夫子拎行李的洛翊亭身上一僵,能明显感觉出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。脸即刻便红了起来,囧得不行。
“怎的了?热啊?脸红成这样”苏柯镜见她脸红得不成样子,还伸手给人扇了扇。
翊亭顿时更囧了,偷瞥了还在偷笑的公主一眼,慌里慌张的跑去师弟那帮忙去了。
几人将行李规整好,再由守城将士查探一番便入了城。
这青川虽不如京都繁华,却自有一番风情。一眼望去,烟雨朦朦,处处都是河桥枝柳,像书里描画的云雾水乡。
洛翊亭一进城,便看着了正街上刚修建好的东门祠。
宏伟的石碑上挂着经帆,底下全是点着的香火。它在风中雾里静静矗立着,像位提剑归隐、镇守一方的武候将军。
缓缓走上前,她摸了摸月白石柱上浮刻的字,洛氏文公,洛冉、洛赢、洛端阳、洛重九……最后一个——洛霄
整整三十六个,几乎是洛家全族。
苏柯镜负手叹了口气,又给老相识们点了些香。
他过去拍了拍正发呆的徒弟,让她不要太过感触。
翊亭点了点头,将身上的衣摆撕下一条挂在父亲身旁便寻着他们而去。
离正街不远的地方便是洛家老宅,苏柯镜凭着那点儿模糊的记忆主动领着徒弟们回家。
他一路高高兴兴的,笑得脸颊红润。只是一到那老旧的府邸门口,便呆站着不动了,犹犹豫豫的。
洛翊亭见夫子这般,主动上前敲响了房门。
还未敲几下,便有位妇人开门出来了。
翊亭只在小时随父母回来过一次,此刻怕这位夫人不认识自己,准备解释一番。
可谁料,那妇人一见着她便一下抓住她的手,神情激动“小…小少爷,你可是亭少爷?”
见少年应下,她更是激动了,着急忙慌的就往屋里跑“老夫人,亭少爷回来了!!”
整个府宅顿时炸开了锅,吵吵嚷嚷的往门这来。
陆华倾与翊亭站在门口,对视一眼,都懵得很。
恰巧有个看起来比翊亭稍大些的少年,适时走出来,对着几人行了个礼“少爷好,我叫修重,是戚夫人的养子”
伯母的养子,那应当称一句兄长。
洛翊亭点点头,抱拳回了一礼“见过堂兄”
华倾在一旁也跟着福了福身“堂兄好”
三人正寒暄,那边的老夫人便让人搀着过来了。
戚夫人神情激动,一上来便紧紧抓住翊亭的手,泪流满面“是亭郎,真的是亭郎啊菊心!”
她说着摸了摸侄子的脸“都长这么大了,这眉眼真是跟连翘一模一样”
洛翊亭幼时见伯母还是端庄貌美的样子,如今再见她竟老了如此之多,明明才四十岁,却显出半百样式来。
她心下一动,声音也颤了起来“不孝子翊亭见过伯母”
洛家最后一脉儿郎就活生生的跪在自己面前,戚夫人捂着嘴不管不顾的抱着他哭了起来。
苏柯镜看了也感触颇深,连忙上去安慰人去了。
“夫人,我是苏柯镜啊,夫人可还记得我?”
戚夫人用帕子擦着泪,这才反应过来,跌跌撞撞的让养子扶着站了起来“十多年未见,先生还是这般精神”
“十四年了,物是人非,没想到还能再见夫人一面”
闻言戚夫人又是一阵感触,抓着翊亭的胳膊又哭了起来。
几人安慰了好一会儿,都止不住,还是洛翊亭像幼时那般撒了个娇才哄好了的。
哭了这般久,戚雯叹了口气,也冷静了些。她抖了抖帕子望向一直站在亭儿身旁的清贵少女
“这位是?”
“这位是三公主”洛翊亭说着垂下了眸子又道“我与公主已在春日完婚,她如今是我夫人了”
陆华倾闻声笑了,甜甜柔柔的主动上前行了礼“华倾见过伯母”
戚夫人先是惊讶了一番,但随即便反应过来,赶忙扶人起来。
“不必多礼,不必多礼”
“公主尊贵,应当由老身来行礼才是”
陆华倾笑着拦下她“伯母客套了,华倾已是洛家儿媳,我们都是一家人,何来尊贵不尊贵一说”
洛翊亭闻言看了下她,又被公主戏谑的眼神看囧了。
戚雯一直在看这对小夫妻互动,此刻见陆华倾貌美倾城,气质清雅,笑得也甜,又有洛翊亭加持,爱屋及屋自是喜欢得紧。
现下心头欣慰,拉着人就招呼他们回了府。
这洛府还是以前的样子,只是人少了些府又大显得有些萧条。
陆华倾四处打量大开着的那些房门,见里头都是牌位棺木,上头刻着的名字还皆是在东门碑上见过的,不由得心下一紧,不安的抓紧了将军的手。
“公主可是害怕?”
洛翊亭见她脸色不好,主动靠近了些低声道。
华倾摇了摇头,她在宫里还与枯骨同处过,怎会怕这些,只是……
她瞧了瞧翊亭,勉强笑了笑,告诉自己现下战事已平,不会有事的。
洛翊亭不知道她想到这处去了,只当她是害怕又不好意思说,便偷偷从兜里拿出颗糖来,悄悄递给了自个儿胆小的夫人。
华倾这下倒是羞涩了,低头含糖不言不语。
戚夫人和苏夫子一直在观察他俩,见了这番,对视一眼都笑了。
等入了主厅,厨房做的饭食刚好上桌。
戚夫人招呼他们坐下,自己却拉着翊亭坐到了主位。
“洛家如今只剩你一脉,这家主的位置,也需得你来坐”
见人还有些拘促,戚雯又道“亭儿无需不安,你这些年为南越为洛家做的伯母都知道,要不是你,那东门祠不知何时才能建成”
她说着恭恭敬敬的起身给公公的牌位上了注香“我洛家有翊亭这样的儿郎,乃家门之幸”
洛翊亭深吸一口气,跟着上了香,还是坐到了主座上。
等宴席结束,晚霞早已经染红整片天空。
戚夫人见他们都有些疲了,也不多说什么,让下人领着他们去了客房,自己却还是留在夫君棺材那儿继续守着了。
翊亭与公主的房间自然是主院,她一进门扫了房间一眼便愣下了。
这房中只有一张床,连软塌也没有,屏风什么的就更别提了。
想来这院子自爷爷走后便没人住过吧。
只是……
今夜要如何沐浴啊?
自己肯定是不能去浴房的,公主是女眷也不可去,难不成…难不成要一块在房里洗?
她只要想想那个场景,脸都羞红了。
陆华倾脱了外衣坐下,见夫君站在原地愣着,脸还红扑扑的,还以为是她与自己独处又不自在起来。
华倾笑了笑,主动上前给人更衣去了“好啦,将军还要躲我到几时啊!”
“这夫妻亲密,仍天下人伦,有何好羞的,况且”她双手搭在翊亭的肩臂上,整个人都趴了过去“况且,妾身一时情动吻了将军,该羞的是妾身才对吧”
洛翊亭被她一番话说得极难为情,侧着脸连看都不敢看她“公主…公主误会了,臣只是想着今晚该如何沐浴而已”
华倾闻言噗嗤一声,笑得前仰后合“哈哈,哈,将军可真可爱”
她趴在翊亭怀里恰似无意的说了句“沐浴小事,不如”小坏蛋眼眸转转,说得极端轻巧“将军同我一块儿洗吧,哈哈!!”
见人反应激烈,连头顶都快冒出烟来了,华倾又死命的巴着她装出气恼的样子“怎的了?将军又不是没与我洗过澡,怕什么?”
抱了满怀的人顿时静了,脸红得比今日的日头还烈。
“公主是如何知晓的?”翊亭僵着身子,声音都在抖。
“宛竹同我说的啊,将军怜我还亲自为我净身,多好啊,宛竹与我说的时候满是感动,妾身都快听哭了,恨不得此生此世都绑在将军身旁才好”
她语气单纯,仿佛自己是在正经的回夫君问题,而不是戏弄人。
洛翊亭闭着眼,心慌得紧,连忙捂住了夫人喋喋不休的嘴“天色不早了,我们快些收拾吧”
于是,当夜里公主夫妇二人还是同浴了。
洛翊亭本想等公主先洗了,自己再去的,可华倾笑了笑只让她先去。
翊亭思索不得,便临时拉了个帘子,自己脱了衣服踩进了木桶里。
等洗了会儿,遮着的帘子被猛的拉开,她这才明白了公主的意思。
陆华倾毫不客气的褪了全身衣裙,极自然淡定的跟着坐进了浴盆。
她一入水,便拿着皂荚擦洗起来,看也不看翊亭一眼,仿佛自己只是来洗澡的而已。
手足无措的抓着盆边,洛翊亭收着腿内里是极为想跑的,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样不怎么硬气,便僵直的坐在那儿,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。
用余光偷督了将军一眼,陆华倾偷笑了好几声。
她欢快的用脚浮了浮水,在桶里肆意妄为。
还在“不经意”间蹭过去,继续一脸无辜的闹着人。
被撩拔了这么久,没点想法的那是王八。
洛翊亭低着头,见桶里的水都泼出去了大半,水温也渐凉了,气性便也起来了,直接一把将人拉进怀里,把华倾摁得老老实实的,快速给她洗完了澡。
她脸还红着,手下却不停,梳洗完毕还拿了布巾来把人裹好,亲自将华倾抱回了床上。
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,陆华倾会心一笑,乖乖顺顺的躺着了。
只是她在被窝里蹭蹭,又将将军包好的布巾扯开了些。
收拾完公主,洛翊亭飞速把自己也处理好,这才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回了榻上。
陆华倾虽爱戏弄她,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对人的。
此刻见将军还湿着头发,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拿着干布给人细细擦了起来。
房内的烛火昏黄微亮,窗外的月色依旧明朗。
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,气氛份外融洽。
陆华倾自上而下的看着夫君,难自制的摸了摸她的眉眼
“将军长得真好看”
洛翊亭垂下眼眸回道“公主也很好看”
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,华倾噗嗤一笑,坐回床上靠在了将军肩上。
她俩就这么温馨的坐在一块儿,靠了许久。
恰巧外边传来阵阵敲击声,华倾在翊亭肩头蹭了蹭问道“是木鱼的声音吗?”
嗯了声,洛翊亭拉过被子盖在了公主身上“应该是伯母在灵堂守夜”
“这府里处处都是灵堂,戚夫人真是个长情之人”
“我与夫子长年在边关,这府中只有伯母一人,大小事务都靠她,连各位叔伯长辈的后事也得她来操办,见了这般多生死,伯母真老了许多。”
陆华倾闻言顿了,长叹一口气抱紧了翊亭“南越亏欠洛家太多了”
洛翊亭轻声笑了,伸手抚了抚她的背“我们是南越子民,自当肩扛长剑,保家卫国,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啊”
怀中人摇了摇头,嘟囔道“孤女镇国,遗孀白发,不该是如此景象的”
她抬头望向翊亭“将军难道不气恼吗?朝廷如此对洛家”
见她态度不似作假,还与自己推心置腹处处为洛家着想,洛翊亭心下一暖,说道“洛氏儿郎忠的从来都是南越子民,只要国泰民安,百姓安居乐业,那便没什么值不值得的”
“那可不行!”陆华倾猛的从她怀里坐起来,脸上气鼓鼓的“将军本该拥有更好的,伯母她也不该是这样”
她顿了顿又道“再者说,我自翊做不到戚夫人这般心怀天下,将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,要我如何独活”
“公主……”
洛翊亭愣愣的望着她,情难自禁的重新抱住了义正辞严的少女“公主慎言,没有人值得您为之放弃性命”
“臣,臣也会为您好好活着的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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